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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疑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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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疑之人

“那個,就是,那個……”禦風偷偷瞥著慕容瑯,想讓主子給點暗示,他究竟說到什麽程度比較合適。但慕容夫人一下就看出他的心思,立刻給何媽媽使了個眼色,於是何媽媽便好巧不巧地將身子擋在了禦風面前,阻止這主仆兩人“串供”。

禦風看不到主子的反饋,心知是逃不掉了,只得“噗通”一聲雙膝跪地,硬著頭皮道:“主子……主子是被人刺傷的。匕首插進了……前心,險些紮到了心臟……”禦風的聲音越來越低,最後幾乎都要聽不見了。

“什麽!”慕容夫人一下從杌子上站了起來,哆哆嗦嗦著點指著禦風,道:“你,你……”

何媽媽趕忙上前,一把扶住她道:“夫人別急,有話慢慢說。”

慕容夫人心裏後怕得很,沒想到差一點兒就見不到瑯兒了。想到前年剛失了丈夫,若是再失去兒子……她不敢想下去了。

她又驚又氣,渾身發抖,咬著牙一口氣說道:“好你個禦風,這麽大的事都敢隱瞞不報!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?你是瑯兒的貼身護衛,他遇刺的時候,你在哪裏?為何沒擋住?既不如實稟告,又不能護主子周全,我要你何用?!”

說著,她四下打量著屋裏的擺設,想找個東西砸向這個不知輕重的護衛出氣。可慕容瑯的屋裏沒有任何多餘的物件,她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什麽趁手的,只得作罷。

何媽媽扶著慕容夫人慢慢坐回杌子上,不住地瞟著禦風,示意他趕快向夫人賠罪認錯。

“都是屬下的錯!屬下沒有看顧好主子,請夫人盡管責罰,屬下絕不敢有任何怨言!”禦風明白何媽媽的意思,趕忙說道。說話的時候,頭幾乎都要挨到地上,

“母親,此事不怪禦風。孩兒遇刺的時候,他並不在旁。”慕容瑯插話道,說著,便要起身向慕容夫人解釋。

慕容夫人立刻將他攔下,柔聲道:“你別亂動,小心扯到傷口。”隨後,她轉頭對禦風正色道:“讓主子只身涉險,也是護主不力。罰俸半年,其餘責罰待回京後,你自己去找金統領去領!以後若再有此等事情發生,我們慕容家斷不能容你,即便瑯兒說情也沒用!”

“是!屬下謝過夫人!”禦風向慕容夫人鄭重地磕了個頭。

慕容夫人繼續問道:“刺客是誰?可抓到了?”

“刺客名叫蘇墨,如今就關押在地牢。”禦風老老實實地回道,再不敢有任何隱瞞。

“蘇墨,蘇墨?”慕容夫人慢慢品咂著這個名字:“可是那個寄居在謝鴻大人府上的小公子?”

慕容瑯一楞,母親怎麽會知道蘇墨?除了去年賞荷那日,蘇墨曾在府上拜見過母親一次,平時和慕容家沒有任何往來。母親的記性竟然這麽好?

“嗯,正是。她和謝七公子一同陪主子去了霍州,後來又一道來了朔州衛。”禦風回道:“不過,不過她是個女子,不是……不是什麽小公子。”

“女子?”慕容夫人皺了皺眉,她回頭看向慕容瑯,等待著他的反饋。

“母親,這裏面的事情有點覆雜,等以後有時間,我再慢慢同您解釋。”慕容瑯對母親說道。禦風聽到此話,便知和蘇墨有關的其他事不能再說了。

“我來朔州前,謝鴻大人寫了封信,特意托我轉交給蘇墨。為防止弄錯,他還千叮萬囑跟我說,蘇墨就是那個跟著謝啟暄的小公子,讓我一定親手把信交給他。怎麽這會兒又變成了女子了?”慕容夫人不解地問道:“再說,她既是跟著啟暄那孩子的,那你們應該也算得上是朋友,為何突然要刺殺你呢?”

見母親不停地發問,大有不弄清原委不罷休的意思,慕容瑯突然捂著胸口,面色痛苦地說道:“母親,我心口有些疼,能否叫謝七進來給我看看?”

慕容夫人見慕容瑯疼得五官都擰在了一處,立刻慌了,也顧不上“審案”了,立刻讓禦風起來,去把謝啟暄叫過來。隨後她撫著慕容瑯內疚地道:“都怪母親,讓你一下說了這麽多話,瑯兒你現在怎麽樣?疼得厲害麽?”

禦風如聞大赦,趕忙飛奔了出去,沒一會兒就帶著謝啟暄進來了。

謝啟暄為慕容瑯把了脈,“這也沒什麽事啊?”他心裏嘀咕著,擡眼看了看慕容瑯。只見慕容瑯不住地沖他擠眼睛,他瞬間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,於是一本正經地對慕容夫人道:“夫人,逸之這病最重要的就是靜養,想是剛剛他費了太多精神,一時間氣滯阻塞,血流不暢,故而出現了陣痛。夫人,您不如讓他休息休息,有什麽話,過幾日再說也是好的。”

“是啊。夫人,您趕了這麽久的路,一路上沒睡過幾個安穩覺。這一剛到衛所,又說了這會子話,也該歇歇了。反正咱們要在這裏住上一陣子,日後有的是時間,等二公子好了,慢慢說與您便是。”何媽媽也在一旁勸道。

“都怪我,是我心急了,忘了瑯兒的身子還沒好全。”慕容夫人不住地責備著自己。她握著慕容瑯的手,道:“那你好生歇著。母親稍晚再來看你。”

“母親放心,孩兒沒有大礙,睡一會兒就好。”慕容瑯捂著心口說道。

慕容夫人將他背靠的迎枕拿下,讓他平躺在床上,掖好被子。隨後,便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房門。

她本想留在朔州衛,方便照看兒子,但一來,慕容瑯的小院本就不大,程玉姝帶著雪葉過來之後,這裏已經沒有多餘的房間,二來住在衛所,飲食、起居就要服從營內要求,年輕人還好,慕容夫人上了年紀,定是受不了的。

於是,在眾人的勸說下,慕容夫人便同意住到城內的將軍府。將軍府早已收拾了出來,條件比衛所好上許多,她去了便可住下。嚴愷派兵護送慕容夫人一行過去後,又在府外布了二十餘名士兵值守,確保慕容夫人的安全。

程卿筠夫婦得知慕容夫人來了朔州,少不得到府上拜訪。他們見偌大個將軍府,服侍的下人卻不多,便臨時從知州府撥了些人手過來。沒幾日,秦伯也被慕容瑯派了過來,成了將軍府的管家,一時間采買丫鬟小廝、打理府上事務,忙得不亦樂乎。

……

地牢內。

謝啟暄走後,一切又恢覆了平靜。蘇墨已從士兵們的閑聊中知道慕容夫人來了,將軍府也開始為慕容瑯和程玉姝的訂婚禮做準備。士兵們每每閑聊到一些籌備的細節,蘇墨聽在耳中,只覺得心裏一陣酸楚。

為了分散註意力,強迫自己不要去想,蘇墨開始用地牢中的稻草,編起了小動物。這是她兒時在疊翠庵中經常玩的游戲。那時的日子清寒,平日裏只能用這些山野中最尋常不過的草木玩耍,但因為有師父和乳母在身邊,她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童。

“嘶~”蘇墨的手指骨節一陣刺痛,手裏剛編好的一只小狐貍隨即掉在了地上。這已是今日的第三次了。第一次是膝蓋,第二次是腳踝。疼痛的次數和時間比之前又長了些,蘇墨越來越懷疑自己恐怕是中了幽冥毒。

可幽冥毒並非尋常毒藥,而是絕世奇毒,見過它的人少之又少。更不用說它極為昂貴,是千金也買不到的貴重。這衛所裏的人有誰會擁有此毒,並且用在她身上呢?

蘇墨的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面孔,嚴愷、廖參將、章參將……但隨後她又一一否認掉了。這些人裏沒有一個像是能有這種毒的人。而且,她在衛所住了這麽久,若是想害她,早就害了,何必要等到這時候呢?

但,如果不是朔州衛的人呢?蘇墨眸光一閃,她開始感到疼痛的那段時間裏,從外面來到衛所的只有一人。

秦伯!

蘇墨正想著,突然牢門的鐵鎖一陣亂響,她側頭看去,竟是禦風。

“蘇……姑娘。”禦風習慣性地向蘇墨拱手行禮。

由於慕容瑯一直沒說對蘇墨如何處置,禦風拿捏不準她到底算不算犯人。雖然他對蘇墨刺殺主子的事耿耿於懷,恨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但這些日子他揣測主子的意思,感覺主子似乎有意在拖延時間。難道是想等大家都淡忘了,再找個理由放過她?禦風有些懷疑。

不過,既然蘇墨沒有被定罪,那他便還是照以前的行事比較穩妥。如今,他已經得罪了慕容夫人,可不能再得罪主子了。

只聽禦風繼續道:“那個,我今日來是有封信要拿給你。” 說著,他從胸前的衣襟裏掏出了一個信封:“這是謝鴻大人托慕容夫人帶給你的。慕容夫人不便過來,托我代為轉交。”

“有勞禦風大哥了。”蘇墨站起身,雙手接過信,對禦風謝道。

禦風一眼就瞥見了掉在地上的小狐貍,他心下一動:“蘇姑娘,你編這個小狐貍我瞧著挺可愛的,不知能否送與我?”

“啊?哦。”待蘇墨反應過來,禦風已經將小狐貍撿了起來,小心地捧在手裏,生怕弄壞了似的。

蘇墨沒想到禦風這麽大人了,竟然還會喜歡這種小孩兒的玩意兒,不禁覺得有些好笑。“你若喜歡,就拿去吧。”她說道。

禦風道了謝,便出了牢房。待他走遠,蘇墨立刻拿起信封,三兩下揭了封口處的火漆,將信拿了出來。她心裏有種預感,謝鴻一定是要問她關於幽冥毒的事。她離開玉京這麽久,謝鴻遲遲收不到消息,想必非常著急。

難道禁城之中出了什麽變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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